七叶Lesliy

人生很长,可以经受一点波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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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与缺》

第三章

点灯深烛伊,垒本似往昔。

当时明月半,曾照彩灯迷。

长夜孤影只,雨霖思​故兮,

晓看天云暾色里​,生而有崖思无止。

​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日子不过是匆匆流水,过也是过得的。府里一应屋阁装饰、茶具用器、饮食衣着都是合英台口味心意的,真不知道父亲母亲还有…八哥,到底漏了多少给马文才。英台刚柔并济,有不输男子的豪气也很有女儿家的细腻,这些流落在她每时生活里的细微关心,很难不让人生出几分感动,甚至是在她沐浴时,皂荚盒子旁都会备上玫瑰香露,以及他们夜夜共眠的「慕英轩」,每每入门看到这屋院的名字,她心头也会涌过一丝暖意。自嫁进来英台对马文才一直冷冷淡淡的,她有时候恍惚,觉得现在的日子比起在祝家庄时没什么不同,除了——晚上旁边多出来的那个男人。每日便是读书品茶、插花打马球、看戏逛街。马文才每日一早起来练武,用过早饭便要上朝的,府里一应大小事马文才自己内外处理着,虽说刚刚分府别住,事务杂多,但是马文才却不舍得英台为这些事儿烦恼。但——或许也是他一厢情愿,英台压根不想管这些也未可知。他俩一日里说不了几句话,所谓是相敬如宾吧。马筒找来的管事婆子伶俐的很,但是人也老实并不存什么别的心眼,听说是马文才乳母家里的亲戚,是在英台入府前几天乳母也被接进来了,才有了这么段联系。英台既在府里当家女主,她嘴上不说什么,却一贯对这些家务事儿也会留一点心。昨儿账房拢库里的底,也把英台的嫁妆一并码了遍,英台便去一起盯着了,马文才家境殷实加上这几年屡建军功,库房里如今也几乎抵得上大半个祝家庄了,马文才这个人没想到还是管家有道之人,看来当年在书院里的功课他名列前茅的名声的确也是不虚,但还是略逊于我罢了,不知为何想到这里英台有些自得意满。近日银心也要回来了,婚前几日,英台把银心喊到身旁,取出一盒早就安置好的房屋地契和银钱还有些零散金玉首饰,英台忍着泪眼,对银心再三叮嘱:“山伯他…梁兄已经故去,如今空余高堂慈母,我当代他为母尽孝,以养天年。”银心见到梁母时,老人家身体并不好,加上婚事冲击,便病了好些日子。若是放在以前,英台定是急迫要前去探望的。但是眼下,唯有触景生情徒增二人感伤,她便去信特意嘱咐银心,“务必照抚梁母病愈再归,多多宽慰悉心照料,日后英台再寻时探访。银心须记,亦要照顾自身安康”。近日银心回信告知,梁母病已大好,一病之后多忧思,现在有银心陪着解闷对过往之事倒也看开了许多,如今胃口渐佳气色也好了起来,英台稍稍宽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英台觉得今晚上的菜色真不错,只是晚膳马文才好像食不知味,寥寥几口就说吃饱了去了书房。 在同一个屋檐下的“室友”何况他对自己还真的算不错,英台觉得自己应该去关心他一些,何况这是妻子的本分。马文才一直是个强悍嘴硬的人,同窗数年也只撞见过他哭的最厉害的那一次,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骇人,英台在书房门前长廊踱步的空隙,看到马筒送来了几壶酒,蹑手蹑脚进了书房。祝英台也移步到了门前,又隐约听到马筒那三分胆怂四分担忧的劝慰:“主子,您少喝点吧,酒大伤身啊,今天虽然是,但……要不奴才把夫人请过来吧,您别一个人伤心和自己个儿过不去了”马文才听没听进去不知道,也没有回应。马筒疾步回身向外走,出门便愣住了“少夫人,您”“我去问问他,马筒你先回去休息吧”马筒点了点头出去把门轻阖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地上桌子上的酒壶已经倒了一片,看起来凌乱的很,和透过窗子看到的那弯残月很相配。马文才眼角泛红,像是哭过了。祝英台走近他把他手里的酒壶卸下,拿手绢抚了抚他的脸颊嘴角,也分不出是酒是泪,这么多天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。“酒好喝吗?我记得我上一次喝酒喝的痛快还是在桃花林里,你这样灌自己有意思吗?伤自己的身子也糟蹋了酒的美意。马文才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难过的事,”日子已经入秋了,夜里的风有点凉,英台站在窗前打了个冷颤,便随手把窗子合上了。祝英台拉起马文才,让他斜靠在自己肩上,混着酒气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“祝英台,你不懂,我一直都是一个人,我,一直都是一个人,我好想她,她为什么要离开我……我知道是因为他!我应该恨他但是我,他为什么那么做!我这辈子”他的嘴贴的祝英台的耳朵很近,呼出的气让英台痒痒的有点不适,又混杂着低声的抽泣,好像是在回答祝英台更像是在自言语。祝英台费了挺大力气才把他挪到了书房的长藤椅上,想要拿条毯子,马文才却伸手抓住了她,祝英台想挣脱但是马文才的力气让她无法退避,他的手从手臂一路往前摸索,最后双手环绕着祝英台的腰身,低低的啜泣甚至是哀求“娘…别走”祝英台只能任由他抱着,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。他好像一只受伤躁动的小兽,慢慢平息了。祝英台也终于得以解脱,腰都被他压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祝英台揉了揉自己的腰伸手舒展了一下身体,然后回房去了,今夜这么一折腾已经亥时了,英台吩咐玉露明早去书房把杂乱的物什收拾一下,然后草草洗漱便歇下来了。她辗转难眠,看着床上横亘在马文才与自己之间的高垒起的那书墙,窗外的月色漏了一缕,正好照在其上。今天是七月廿八,秋意越来越浓,月色清凉如水。祝英台手指在书侧点了点,抽出来一本,书伴人影无眠转为入眠。晨起,马文才揉了揉头,昨晚的酒后劲儿仍烈。咚咚有人敲门,马文才道“进来吧”抬眼看到来人是玉露,“将军,昨天少夫人要我今儿早来收拾屋子,这里”玉露眼低一瞬,马文才扫了一眼她手里的托盘“奴婢备好了醒酒汤和早饭,将军请起用膳”马文才嗯了一声便起身下椅,接过玉露浸过热水的毛巾,便擦脸边问“昨晚上,英台来过了是吗,我恍惚记得一点,唉头疼”“奴婢也不十分清楚,昨晚晚膳之后夫人便言要出去走走,没让奴婢跟随,后来夫人回来时天色已晚,交代给奴婢今早要做的一些事儿之后便让奴婢先去歇着了”马文才心里涌过丝丝暖意,英台还是那样关照身边人,不论是下人还是同窗。只是这仿佛还是第一次英台这样主动对自己表示关切,竟让马文才有点手足无措。之后的日子又平静如水,马文才没有提过那晚,英台亦没有问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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